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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法一线
为抓首犯,民警从楼顶纵身跃进仅有1米宽的阳台中

2017年7月成交5笔、8月成交9笔、9月12笔、10月7笔,一个三线城市,月成交量这么大,可每月一个如期还款的都没有,实在是太不正常了。2017年11月上旬,上海某融资租赁公司风控部的员工敏锐地发现了吉林省白城市分公司在短短4个月内,有43笔业务经营异常,第一时间向公司高层进行了报告。公司马上致电负责白城地区经营的员工王某,王某的回答语焉不详,后来干脆和公司打了辞职报告,不知去向。公司意识到事有蹊跷,于当年11月16日向白城市公安局经开分局报案。



接到报案后,白城市公安局经开分局高度重视,迅速成立专案组开展侦办。通过深入调查取证、分析研判,在长达1年半的时间内,相继抓获违法犯罪嫌疑人14人,查清了全部犯罪事实。在随后的车辆追缴过程中,民警相继奔赴内蒙古、辽宁、黑龙江、天津、北京、山东等地,历时2年多,追回涉案车辆17台。


2020年4月23日,白城市公安局经开分局侦破系列汽车合同诈骗案赃物返还现场会召开,17台追缴回的车辆被悉数返还给受害企业。企业负责人拉着办案民警的手,不住地道着感谢。



半价购车陷阱


家住内蒙古、50多岁的老刘因为工作关系,经常要跑林区和农村,一直想买台代步车,但经济条件却不允许。2017年秋天,他在朋友圈中偶然看到一则“5折出售二手车,车况新、无事故、公里数少、手续齐全”的广告,便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拨通了电话。


接电话的二手车公司业务员告诉他,车绝对是好车,就是不能过户。老刘打听了一台自己已经心仪好久的品牌车价格,原本在4S店提车要10万出头,现在只要5万块。他当时就心动了,找懂车的朋友帮忙看了看车况,确实没有问题,而且公里数才不到500公里。老刘这才放下心来,以为捡到宝了,赶快欢天喜地付了车款,把车提回了家。每天开着新车跑业务,心里别提多美了。


然而好景不长,2018年1月,刚开了三个月新车,方向盘还没焐热,白城经开警方就找到了老刘,告诉他这台车是涉案车辆,必须追缴。老刘听清事情原委后悔得是捶胸顿足,怪自己不该贪小便宜吃大亏。


与老刘有类似遭遇的还有家住延边州的郝大姐。她也是看到了朋友圈中的类似广告,发现价格便宜,便先买了一台轿车,开了不久转让给了朋友,又从二手车商那里买了一台越野车。刚开了不到半年,白城经开警方就找到她,通知她要把这台她低价购买的涉案车收缴。“这次不光自己搭钱,连朋友都坑了,这脸可往哪儿放啊。”郝大姐悔不当初。


老刘和郝大姐不知道,在全国范围内,和他们类似的受害者还有几十人,在这条借用他人名义顶名贷款购车—出售给收车的二手车商—加价出售给消费者的灰色“产业链”上,他们只是最末端的一环。


“产业链”层层加价


这条“产业链”顶端的不法分子,是上海某融资租赁公司白城市分公司员工王某。


2017年,王某利用职务之便,萌生出“赚钱捷径”:我可以冒用他人身份信息在公司贷款购车,然后再低价变卖获利啊。


有了想法后,王某便立即着手实施。他找到相熟的从事二手车买卖业务的朋友马某分享“捞金计划”,二人一拍即合。双方约定,由马某负责找人拉人头,顶名办理车辆贷款;王某负责办理各种手续。每办理成功一笔业务,王某收取1000元至2000元不等;提车后,由马某负责找销路并从中赚取非法所得。


二人商议已定,马某马上找来同样从事二手车交易业务的张某、王某乙、杨某,让3人负责去找顶名贷款的“替罪羊”,有好大家分。3人将目光投向了白城市周边的农村地区,让亲友帮忙介绍“拉人头”----借用受害人身份信息办理贷款购车,只要能申请下来,可以给每人予2000元至5000元不等的“好处费”。


2017年7至10月,在短短80天内,他们先后找了上百人顶名办理贷款购车业务,最终只有43人通过了资质审核,办理了43台车辆的贷款。这些车辆被变卖后,王某预感到可能会出事,便向公司辞职去了外省;马某虽仍在白城地区活动,却有意隐藏了自己的踪迹。待到上海公司总部发现异常时,公司的直接经济损失已达430余万元。


抓捕环环紧扣


由于此案涉案人数众多,购车者遍布全国各地,给专案组搜集证据、侦办破案造成了很大难度。白城市公安局经开分局刑侦大队办案民警赵帅回忆说,他们按照上海某融资租赁公司提供的贷款人名录,逐个找人询问、取笔录,在问询了几十人后,很多人反映是通过张某办理的手续。


警方迅速锁定了张某的行动轨迹。2018年3月13日,在苦苦蹲守3天后,专案组在洮南火车站附近将张某抓获。张某到案后,很快供出了幕后的主使是马某。


抓捕马某的过程可谓惊心动魄。由于其行踪不定,专案组只知道他正和女友同住,但只掌握其女友所住的小区,并不掌握具体在哪栋楼哪个房间。通过马某名下的车辆查找,连续跟踪了3天,直到第3天凌晨1点多,才终于将其准确地址锁定。


次日下午,赵帅和刘志怀等几名同事组成了抓捕马某的小组。为避免打草惊蛇,几个人先是以城管的名义叫门。但室内的马某因为心中有鬼,告诉女友以“害怕,不清楚你们的身份”等理由不要开门。无奈之下,几人只得亮出证件表明身份,这下马某更慌了,坚决不让女友开门。


此时已经是下午3点多,如果再僵持不下,晚间下班的人一多,势必会给抓捕造成更多不便。于是,几个人开始研究马某女友家的地形。这处房屋是位于七层的顶楼,与邻居家的阳台隔着近两米远的距离,根本无法从邻居家进入。但是马某女友家的外阳台宽度超出了楼顶约1米左右,如果计算精准、拿捏得当,倒是可以先攀到楼顶,再从楼顶跳进马某女友家的阳台。


几名抓捕队员中,只有身高1.78米、身形瘦削的刘志怀具备这个条件。事不宜迟,他们马上进行了分工,留下一组人员继续叫门,吸引室内人员的注意力,赵帅则和刘志怀攀上了顶楼。


顶楼到楼下的垂直距离足有20多米,当天还刮着不小的风,一般人从楼顶往下看都会头晕,何况是要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精准地跳到落差超过1.5米、仅有1米宽的外阳台上。赵帅担心队友的安全,并不是十分同意这个方案,但刘志怀显得很有把握。他选好了位置和角度,毫不犹豫地向下一纵----“砰”地一声,稳稳地落在了阳台里,并迅速进入室内,将躺在床上的马某控制住。


马某到案后非常狡猾,拒不交代犯罪事实,直到专案组向他出示了大量证人证言及贷款文件,他才讲述了作案经过,并供出了此案的另一名主犯王某和两名同案犯王某乙、杨某。出逃到江苏省的本案主犯王某被白城经开警方上网追逃,于2018年6月1日在徐州市落网。2018年8月9日、8月14日,同案犯王某乙和杨某也先后被擒。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王某和马某到案后都互相推说对方是主犯,由“铁哥们”变成了“狗咬狗”,最终,王某、马某分别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1年和12年。


“追车”路跨越万水千山


“你好,我们是白城市公安局经开分局的民警,请问是何先生吗?您于**年**月从**公司购买的车辆是一起诈骗案中的涉案车,按照法律规定,将由警方追缴,请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要去取车。”


“我不在国内啊。”


“我没有时间啊,下次吧。”


类似这样的电话,赵帅已经记不清打过了多少个。大部分贪图便宜的受害人虽然蒙受了损失,但依然能遵守法律规定,配合公安机关工作,但也有少部分人并不合作,总想拖着不交车。


“您的车辆现在已经被列入警方名单,开着这样的车外出会给您带来种种不便。”经赵帅多次解释、做工作,这位在黑龙江经商的何先生终于同意了警方前来取车的要求。


“和我们在取车过程中遇到的险情相比,这都不算啥了。”赵帅回忆说,一次他和同事去内蒙古一个受害人那里取车,对方住在山区,弯多路陡,150多公里的山路要开3个多小时。他们下午出发,取到车天已经快黑了。往回返时,突然发现来的路上出现了好多大型碎石,都是从山体上滑落下来的,这要是行驶中遇到,后果不堪设想。二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些碎石搬开。


据办案民警介绍,在这条灰色“产业链”上,车辆到受害人手中要经过层层“扒皮”:办理贷款手续的王某每单收取1000至2000元;顶名办手续的人每人要给2000元至5000元不等的好处费;马某除支付车辆首付款,按新车价格的4.5折到5折不等出售给二手车商,二手车商再加价1至2万元卖给受害人。最终受损失的,一是上海的那家融资租赁公司,二就是买车的受害人。


警方在此提示广大消费者,天上不会掉馅饼,切莫贪图小便宜买价格低得离谱的二手车,而应通过正规渠道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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